尤金

*CP：US×UK

*短篇摸鱼，文如其名

*阿美犯病记+大孝子言行+没品笑话

*含伦理破碎情节，雷者自避

 

 

概要：这位年轻人觉得自己患上了某种怪病，可能是俄狄浦斯情结和厄勒克特拉情结的变异种，医生说就算他注射消毒水也没救了。

 

 

医生确信她遇上了一个奇怪的病患。

 

那是一个年轻人。他有着一双明亮的蓝眼睛，却藏在墨镜之后。他大概刚从快餐店出来，此番就诊不过临时起意，这点从他甩手搁在桌台上的半杯可乐便能窥出。医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资料和病历本挪开，想着下次是否该在诊室门前贴上禁止外带食品的告示。

 

不过这是一间精神心理科的诊室。她用病患大脑的多样性安慰了自己，毕竟以前见过比这位更无厘头的。

 

“医生。”病患开口，他坐下的时候，诊室的旧椅子发出一声脆弱的噪音，椅腿咯吱作响，“你得帮帮我。”

 

他应该来自美国，凭他的口音、态度和重量级的饮食偏好。而此刻这个美国年轻人正翘着腿，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。

 

“那就说说你的烦恼，先生。”医生友善地说，拿出了纸和笔。

 

“我觉得自己有病。”

 

美利坚耸了耸肩，视线在诊室四周环绕一圈，然后才堪堪落到医生身上。“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家伙。”他自嘲地哼了一声，“但我敢发誓，他不喜欢我。”

 

失恋者。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这个词。

 

“那么您的单恋对象是个怎样的人呢。”

 

“一个英国人，男的，比我年纪大。平时把自己裹在一套西服和礼帽里，砸了他的茶杯就像要了他的命。我怀疑他是脑子被红茶泡坏了，但没有证据，也许下次可以试试把他也绑到这儿来看病。”

 

哦，同/性/恋。这是医生提炼废话过后的关键词。

 

“请您提供一些更具体的细节。比如爱好、性格，和您的相处模式等等……”

 

“好吧，先说爱好。”美利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，他拿过可乐杯子，也许是为了压惊，吸了满满一口才继续往下说，“那大概是，烹饪——呃，知道吗医生，我不是很想提到这个词，因为怕脏了我的嘴，灌十份大杯可乐都冲不干净的那种。”

 

“你能想象得到那种埋在馅饼或者果冻里的鱼吗，分尸数段，死不瞑目，眼珠子还在那儿仰望星空，我都惋惜那些死鱼罪不至此。我猜当他把那种东西端上餐桌的时候，大概不知道毒害儿童是违法的。”

 

他攥紧拳头，一把捏扁了可乐杯。“我小时候会趁他不注意把那些食物带出去全倒在庭院里。这方法挺管用，就是有害生态，不出几周他那些宝贝玫瑰花全死得和蝗虫过境一样。”

 

“天哪，那位先生没有发现真相吗？”

 

“他发现的那天把我从庭院追到客厅，从楼下追到楼上，然后一边喊着‘上帝啊，你真是个没教养的小杂种！’一边把手杖狠狠招呼到我的屁/股/上。”美利坚说，“你永远想不到一个人的嘴里能蹦出这么多刻薄的句子，还是换着花样的。”

 

他捏着嗓子，模仿小孩的嗓音：“我还记得他最喜欢听什么，‘我对您亲自准备的晚餐满怀感恩’、或者‘您是这儿最杰出的先生，那个法国人怎能和您相比’……哦，我他妈的想吐。”

 

“请克制一下，先生。精神科不提供呕吐袋。”

 

“没事，我待会儿就去挂胃肠科。”

 

美利坚瘫回椅背，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。

 

“如果我猜得没错，那位英国先生应该是个刻板的绅士。”医生在记录时笑了笑，“和那样的人共处一室难免困难。”

 

美利坚嗤了一声，将空塑料杯掷入垃圾桶。

 

“是啊。而且那个老家伙年轻时强势的很，就像要全世界都守他的规矩，开口闭口都是他觉得如何如何，我做的哪里哪里不对，好像他才是上帝一样。”他陷入回忆，“所以我离家出走了。”

 

“就这么出走了吗？或许您该尝试一下沟通……”

 

“哦不，这事没有沟通余地，医生。他不同意我就再揍他一遍。不过那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，我估计他现在也没能力再承受一次了。”

 

惨绝人寰。医生惊异地眨着眼睛，不敢多细想那趟离家出走的过程。面前的美国人确实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，他身材高大，星条图案的外套下隐隐透出肌肉曲线，看起来相当适合拿棒球棍干架。如果他和别人起肢体冲突，就连同龄人大概都会被打飞进隔壁骨科诊室，还要她来治疗心理创伤。这点医生丝毫不会怀疑。

 

不过她倒是挺好奇，从小吃那种奇形怪状的食物的倒霉小孩是怎么长成这样的。而且换算年份下来，这孩子的单恋对象至少不会很年轻了。

 

“简要说说你们现状吧，先生。”

 

“这我可有的说了。你想听哪种，床上，地板，落地窗，还是会议室里？或者他叫得最响的那次？”

 

“停，我明白了。”医生及时打断他，无语地作出总结，“您的意思是，那个英国人现在陷于落魄？”

 

“好事一桩！”美利坚说，激动地从下面踢了一脚桌台，差点让医生以为是病人的突发恶疾。

 

“没错，他年轻时过惯了好日子，擅长欺凌劫掠，但那些强大和威风早随风而去了；他现在欠了一大笔债，而且因为喜欢管东管西的老毛病早搞坏了名声，为了生计不得已依附在我身边。如果你这儿有香槟酒，我一定开一整瓶庆祝。”

 

他突然靠近，睁大了眼睛。那双碧蓝的眸子像一望无际的深海，在他放肆的大笑声中，医生仿佛看见了他眼底的浪涛。

 

如果那种情感是一场海啸，一定会将他的爱人吞噬。那个可怜人会像暴风雨中的一艘孤船，想要逃离，却终究被巨浪拖拽撕扯，沉没下去，徒留一副残骸孤独地，长久地依附深海。

 

“只要我愿意，随时都可以侮辱他、欺压他，要他低眉顺目，向我复述当年他要我对他说的所有夸耀。如果他反抗，我只需要威胁他，或者像赶走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抛弃他——”美利坚弯起眼角，“他就会众叛亲离，流离失所，灰溜溜地又回来求助于我。当然，像他那样的聪明人不会冒险尝试这么做的。”

 

“他甚至对我说出过那句告白。我知道他是碍于利益假装喜欢我，但那也足够了。”

 

他愉悦地抬起手，无名指上亮光一闪。那是一枚戒指，或者说对戒中的其一。他欣赏着它每一个切面的光泽，然后转动眼珠，注视着瞠目结舌的医生。

 

“另外一枚是我逼迫他戴上的，那时我正把他脱干净摁在地上。”他阐述它的来历，笑着露出犬齿，“他没有拒绝。”

 

偏执。激进。暴/力倾向。医生脑海中浮现出这些词，可她甚至不敢写在病历上。

 

“这就是所有的故事了，先生。”想到这枚戒指代表的含义，她的声音有些颤巍，“所以您来问诊是为了……”

 

“哦，是的，问诊。”美利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，他收敛了笑容，那只戴戒指的右手也藏回了裤袋，“总而言之，我大概是，呃，对那个家伙……”他努力思索着措辞，还是抽着嘴角说了实话，“我知道这很荒唐！让他见鬼去吧，谁会喜欢上一个那样刻板、势利还烦人的英国佬……”

 

他一连爆出好几个贬义词，然而在医生怀疑的目光中，像个输了的孩子最终泄了气。

 

“好吧，我就是喜欢上他了。”美利坚憋闷地说，继而抬起眼睛，“这比汉堡和可乐更难戒。医生，你说这是某种疾病吗，是不是只有注射消毒水能救了。”

 

“少碰汉堡、可乐和傻子主持的电视节目，有害健康。”医生在病历本上快速勾写着，过了一阵她才停笔，审视了病历一番，好像得出了结论。好奇的美国人探头探脑地望向她。

 

“大都是失恋造成的常见心理问题而已。”医生说，“最后一个问题，您的单恋对象，和您是什么关系？”

 

美利坚愣了一下。

 

“他是我爹。”

 

他想了想，更正了说法。

 

“现在也可能我是他爹。”

 

医生猛地抬头，她瞪大的眼睛从他移到病历本，再从病历本又移回到他浑然不觉事态严重的脸上。半晌后她迅速起身，丢下病历本和一脸莫名其妙的美国人奔出诊室大门。

 

 

【番外】

医生从专家诊室出来，途中绕进了茶水间。一个男人碰巧也拿着茶杯接上她旁边的水龙头。医生惊魂未定地啜了一口水，男人转过身来，朝她投去担忧的一瞥。

 

“您遇到什么麻烦了，女士。”他关切地问道，“需要帮助吗。”

 

“不，谢谢。”医生摇着头，总算平静下来，“我只是刚和几个同事研讨了一下。因为我的诊室遭遇了一个非常罕见、而且危险程度较高的病人。想要治愈他可能有点困难。”

 

“愿上帝保佑他。”男人为自己的茶杯满上茶水，吹了吹热气，“不过我也刚从诊室出来，我的医生说我的状况不容乐观。”

 

“放轻松，先生。我相信您不会比我碰见的那个年轻人更糟了。”医生喃喃地说道，“上帝啊，他那可是俄狄浦斯情结和厄勒克特拉情结的结合，而且还那么的直白激进。我到现在也没搞清那是何种扭曲的伦理。”

 

“抱歉，您说什么，什么扭曲……？”

 

“没什么。”医生叹息一声，抬头看向一脸迷茫的男人，“您又是因为什么来问诊的？”

 

戴礼帽穿西装的绅士犹豫了一会儿，像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。“精神心理科。”他无奈地笑道，“简单而言，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。”

 

“这么说，您和那个年轻人的状况有些相似……”

 

“那真遗憾。哦，我该回诊室了，亲爱的女士。”

 

绅士点了点帽檐，向她辞别。在他转身离开的前一秒，有什么东西在医生眼前一闪而过。

 

她看到了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。晶莹，透亮。

 

另一只对戒。

 

她捂住嘴，水杯掉在地上，成为无数裂开的碎片。

 

---END---

 

*俄狄浦斯情结＝儿/子/恋/母；厄勒克特拉情结＝女/儿/恋/父

*所以这个病可能真的叫共轭父子病

*学医救不了美国人